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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婆菩薩釋楞伽經中外道小乘涅槃論》（以下簡稱《涅槃論》）是提婆菩薩（Āryadeva，約3世紀）對《楞伽經》（Laṅkāvatāra Sūtra）中涉及外道（非佛教教派）與小乘（上座部佛教）涅槃觀的詮釋與批判。這部論著是大乘佛教中觀學派的重要文獻，反映提婆作為龍樹（Nāgārjuna）弟子的哲學思想，旨在闡明大乘涅槃觀的優越性，並駁斥外道與小乘的涅槃理論。以下整理《涅槃論》的內容要點，涵蓋其背景、核心論述、批判對象、哲學立場及對後世的影響，基於《楞伽經》的相關內容與中觀學派的觀點，並參考提婆的哲學框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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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背景與目的

1. 《楞伽經》背景：
   • 《楞伽經》是大乘佛教的重要經典，約成書於4世紀，強調「唯識」（vijñaptimātratā）與「如來藏」（tathāgatagarbha）思想，闡述涅槃為真如（tathatā）與自性清淨心的實現。
   • 經中多次討論外道（如數論、勝論）與小乘（如上座部、說一切有部）的涅槃觀，批判其偏執於實有（sat）或斷滅（uccheda）的錯誤理解。
   • 涅槃（nirvāṇa）在經中被定義為超越二元對立（有無、生滅）的究竟實相，非斷滅亦非實體。
2. 提婆菩薩的角色：
   • 提婆是中觀學派創始人龍樹的弟子，以辯證法與批判外道聞名，其代表作《百論》（Śataśāstra）專門駁斥外道與小乘觀點。
   • 在《涅槃論》中，提婆針對《楞伽經》中提到的外道與小乘涅槃觀，運用中觀的「空性」（śūnyatā）理論，揭示其局限，並闡揚大乘的「中道涅槃」。
3. 目的：
   • 駁斥外道與小乘的涅槃觀，澄清涅槃的真義。
   • 確立大乘中觀的涅槃觀，即涅槃為空性與真如的統一，非實有亦非斷滅。
   • 指導修行者超越二元執著，體證無住涅槃（apratiṣṭhita-nirvāṇa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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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內容要點

《涅槃論》的核心在於分析外道與小乘的涅槃觀，批判其錯誤，並闡述大乘的正見。以下是主要要點：

1. 外道涅槃觀的批判

外道（tīrthika）指非佛教教派，如數論派（Sāṃkhya）、勝論派（Vaiśeṣika）、耆那教（Jainism）等。《涅槃論》針對其涅槃觀提出以下批判：

• 數論派的涅槃觀：
  • 觀點：數論派主張宇宙由自性（prakṛti，物質原理）與神我（puruṣa，靈魂）構成，涅槃是神我脫離自性的束縛，恢復純粹的孤立狀態（kaivalya）。
  • 批判：
    • 提婆指出，神我作為實有（sat）的靈魂違背空性，執著於永恆的自我（ātman）是無明（avidyā）的表現。
    • 自性與神我的二元對立（dualism）無法解釋涅槃的非二元本質，陷入「有」與「無」的極端。
    • 《楞伽經》強調真如超越有無，數論的孤立涅槃僅是心識的幻相（vijñāna-pariṇāma）。
• 勝論派的涅槃觀：
  • 觀點：勝論派認為世界由實體（dravya）與屬性（guṇa）構成，涅槃是靈魂脫離業（karma）與物質的束縛，達到無屬性的靜止狀態。
  • 批判：
    • 提婆認為，勝論的實體論（substantialism）執著於靈魂與物質的獨立存在，忽略緣起（pratītyasamutpāda）與空性。
    • 涅槃非靜止的實體狀態，而是超越生滅的動態空性，勝論的觀點落入斷滅（ucchedavāda）。
    • 參考《楞伽經》，涅槃是「無所得」（anupalabdhi），非任何實體可執。
• 耆那教的涅槃觀：
  • 觀點：耆那教認為靈魂（jīva）被業污染，涅槃是透過苦行（tapas）清淨靈魂，上升至宇宙頂端的悉檀陀（siddha-loka）。
  • 批判：
    • 提婆駁斥耆那教的靈魂實有論，指出靈魂與業的對立是心識的分別（vikalpa），非真實。
    • 苦行無法實現涅槃，因其執著於行為的因果，忽略空性與真如的當下即是。
    • 《楞伽經》強調涅槃為「心轉依」（āśraya-parāvṛtti），非外在的上升或清淨。

總結：外道涅槃觀的共同錯誤在於執著實有（靈魂、自性）或斷滅（靜止、孤立），違背中道。提婆運用中觀的「空性」與《楞伽經》的「唯識」觀，揭示涅槃超越二元，無可執取。

2. 小乘涅槃觀的批判

小乘（Hīnayāna）指上座部（Theravāda）、說一切有部（Sarvāstivāda）等早期佛教派別，其涅槃觀以「有餘涅槃」（sopadhiśeṣa-nirvāṇa）與「無餘涅槃」（nirupadhiśeṣa-nirvāṇa）為核心。提婆針對其局限提出以下批判：

• 說一切有部的涅槃觀：
  • 觀點：說一切有部主張三世實有（過去、現在、未來法皆真實），涅槃是滅除煩惱（kleśa）後的真實法（dharma），為離繫果（visamyoga-phala）。
  • 批判：
    • 提婆認為，三世實有論執著於法的獨立存在（svabhāva），違背空性與緣起。
    • 涅槃非實有法，而是超越有無的真如，說一切有部的涅槃觀落入「有見」（eternalism）。
    • 《楞伽經》指出，涅槃是「無分別智」（nirvikalpa-jñāna）的實現，非任何法的存留。
• 上座部的涅槃觀：
  • 觀點：上座部視涅槃為滅除五蘊（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）的狀態，無餘涅槃是五蘊完全止息，如燈焰熄滅。
  • 批判：
    • 提婆駁斥無餘涅槃的斷滅論傾向，認為將涅槃視為五蘊止息忽略了如來藏的自性清淨。
    • 涅槃非斷滅，而是「不住生死、不住涅槃」的無住涅槃，體現中道實相。
    • 《楞伽經》強調涅槃為「內自證智」（pratyātmāryajñāna），非五蘊的消滅。
• 小乘的修行局限：
  • 觀點：小乘強調個人解脫（阿羅漢果），以斷除煩惱為目標，忽略普度眾生的菩薩行。
  • 批判：
    • 提婆指出，小乘的涅槃觀狹隘，執著於個人解脫，未能體悟大乘的「一切眾生皆有佛性」。
    • 大乘涅槃是慈悲（karuṇā）與智慧（prajñā）的統一，超越自利，涵蓋利他。
    • 《楞伽經》主張「佛性常住」（buddha-dhātu），涅槃是眾生本具清淨心的顯現。

總結：小乘涅槃觀的錯誤在於執著實有（法或五蘊）或斷滅（五蘊止息），以及局限於個人解脫。提婆以中觀空性與《楞伽經》的如來藏思想，闡明涅槃為非二元的究竟實相。

3. 大乘涅槃觀的闡述

提婆在批判外道與小乘後，提出大乘中觀的涅槃觀，結合《楞伽經》的唯識與如來藏思想：

• 空性與真如的統一：
  • 涅槃是空性（śūnyatā）與真如（tathatā）的實現，超越有無、生滅的二元對立。
  • 空性破除一切執著（包括自我、法我），真如顯現自性清淨的佛性。
• 無住涅槃：
  • 大乘涅槃為「無住涅槃」（apratiṣṭhita-nirvāṇa），不住生死（不執輪迴）亦不住涅槃（不執靜止）。
  • 菩薩以慈悲住世，度化眾生，同時證悟空性，超越二元。
• 如來藏與自證智：
  • 《楞伽經》強調一切眾生具如來藏，涅槃是心轉依（āśraya-parāvṛtti），即轉識成智（vijñāna-pariṇāma）。
  • 提婆闡述涅槃為內自證智的顯現，非外在境界或斷滅狀態。
• 實修路徑：
  • 透過般若智慧（prajñā）與六波羅蜜（佈施、持戒等），行者破除無明，體證涅槃。
  • 正念觀察（類似四念住）與中觀辯證（破二邊）是實修關鍵。

例證：提婆引用《楞伽經》的「心外無境」（citta-mātra），強調涅槃非外求，而是心識清淨的當下顯現，破除外道與小乘的實有與斷滅執著。

4. 辯證方法

提婆運用中觀的「四句否定」（catuskoṭi）與龍樹的「八不中道」（不生不滅、不常不斷等），批判外道與小乘的二元執著：

• 外道的實有論（如神我）與斷滅論（如孤立）被「非有非無」破除。
• 小乘的實有法（三世實有）與斷滅涅槃（五蘊止息）被「非一非異」駁斥。
• 提婆強調，涅槃不可言說（avyākṛta），只能透過修行親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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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對後世的影響

1. 中觀學派的發展：
   • 《涅槃論》強化中觀學派對涅槃的空性詮釋，影響後世學者如月稱（Candrakīrti）與清辨（Bhāviveka）。
   • 其辯證法成為中觀批判外道與小乘的標準方法。
2. 大乘佛教的涅槃觀：
   • 提婆的無住涅槃觀影響禪宗（如「即心即佛」）與淨土宗（如「自性彌陀」）。
   • 如來藏思想融入華嚴宗與天台宗，強調眾生本具佛性。
3. 與唯識學派的對話：
   • 《涅槃論》結合《楞伽經》的唯識觀，促進中觀與唯識的融合，影響後世如無著（Asaṅga）與世親（Vasubandhu）。
4. 現代影響：
   • 提婆的空性涅槃觀啟發現代佛教哲學，如達賴喇嘛的「中觀應成派」教導。
   • 其批判外道與小乘的普世性，促進佛教與其他宗教（如印度教、基督教）的對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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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批判性分析

1. 優勢：
   • 哲學深度：提婆以空性與真如統一外道與小乘的對立觀點，提供非二元的涅槃詮釋。
   • 實修導向：結合《楞伽經》的唯識與中觀的辯證，為修行者提供理論與實踐的橋樑。
   • 普世性：無住涅槃超越個人解脫，強調慈悲與利他，符合大乘精神。
2. 局限：
   • 理論複雜：空性與如來藏的融合對普通修行者難以理解，需深厚哲學基礎。
   • 批判力度：對小乘的斷滅論批判可能誇大，忽略上座部的正念實修（如馬哈希禪法）的價值。
   • 歷史局限：外道觀點的描述基於3世紀印度，可能無法涵蓋現代宗教的多樣性。
3. 與馬哈希禪法的對比：
   • 共同點：兩者均基於四念住與三法印，強調正念觀察與無我洞察。
   • 差異：
     • 馬哈希禪法根植上座部，專注實修與內觀智，與《清淨道論》一致；提婆的《涅槃論》屬大乘，強調空性與如來藏的哲學詮釋。
     • 馬哈希的涅槃觀更接近小乘的「滅苦」，提婆則推崇無住涅槃的「不住生死」。
   • 影響：馬哈希的實修法普及內觀，提婆的理論則深化大乘哲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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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結論

《提婆菩薩釋楞伽經中外道小乘涅槃論》是中觀學派的重要論著，透過批判外道（數論、勝論、耆那教）的實有與斷滅涅槃觀，以及小乘（說一切有部、上座部）的實有法與斷滅傾向，闡明大乘的無住涅槃觀。提婆結合《楞伽經》的唯識與如來藏思想，運用中觀的空性辯證，揭示涅槃為真如與智慧的當下顯現，超越二元對立。其論述不僅鞏固大乘涅槃觀的哲學基礎，還促進中觀與唯識的融合，影響後世佛教思想與實踐。儘管理論複雜，《涅槃論》為修行者提供了超越執著的指引，與馬哈希的實修法形成理論與實踐的互補。

附錄:

提婆菩薩釋楞伽經中外道小乘涅槃論

https://buddhism.lib.ntu.edu.tw/FULLTEXT/sutra/chi_pdf/sutra15/T32n1640.pdf